来人喂公子吃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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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吧,手冢国光是美神降临这回事

【仁王冢】绯色迷雾

  为我全网只有我一个人在嗑的绝美仁王冢添砖加瓦(泣

  表面不正经实际细心又温柔的侦探狐狸×陷入谋杀案的悲惨少女腿腿(没错是性转

  第一次写性转感觉有点没把握好T_T

  这个题材还是没写过瘾,下次写长篇(咕咕

  

  以及,点梗在写了在写了,这个绝对不会咕咕的(大声)

  米娜桑食用愉快| ू•ૅω•́)ᵎᵎᵎ

  

  

  

  

  

  【1】

  入冬后天开始黑得越来越早,进入十二月后,东京常常下午五点半就天黑了。学校的放学时间仍然是下午六点,升上高三年级后,有时还会因为繁重的课业耽误半小时到一小时不等。今天就是耽误了半小时的情况。

  六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了。到校门口坐三站电车后,手冢国光还要下车步行大约二十分钟才能到家。东京是世界级大都市,入夜后霓虹闪烁,夸张一些的地方与白天几乎相差无几。手冢国光的家就位于这些稍显夸张的区域旁边,因此尽管需要走夜路回家,也不会让人有多害怕,何况路上还有几家与她们家相识十多年的老街坊,见到她路过,通常会热心地跟她打声招呼。

  坏事很少会发生,但不是绝无可能发生。升入高三年级前手冢国光曾连任两年校弓道部部长,且蝉联了两年弓道比赛冠军,出色的运动神经使她的感知比一般人会更加灵敏,也使得她更加警觉。她隐隐察觉到有人从下电车开始就一直跟着她。一开始她以为只是巧合,可她故意在一家文具用品店外停留差不多十分钟后再继续走,那人还是跟在她身后,这就绝不是巧合了。

  离家只有剩下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手冢国光将背后的背包移到胸前,咬唇加快了脚步。她清楚地听到身后瞬间也变急促的脚步声,那个人似乎连伪装都放弃了,紧跟着她的一举一动。深冬的寒风掀动着手冢国光的校服裙摆,也将她的鼻尖吹得通红。她竭尽所能地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与愤怒,紧咬着牙不断加快步伐,到最后忍不住跑了起来。身后的脚步也跟着她跑动起来。手冢国光浑身冰凉,冷风从她的鼻腔灌入,呛得她的呼吸道像撕裂了一般疼痛,可她顾不了这么多,迎着寒风拼命地跑着。她不想被身后的人追上,她不要被抓住,不要被强迫做任何事。

  恐惧终于将她的泪水压落,可身后的脚步还是离她越来越近。怎么办,明明马上就要到家了,为什么会这样……尽管知道呼救没有用,可手冢国光还是绝望地希望有人可以来救救她。救救她,就这么一次就够了……

  奇迹没有发生,她还是被那个脚步声抓住了。那个人擒住她手臂的瞬间,手冢国光好希望有辆车出现,将她和他一起撞死。

  求生欲驱使着她本能地想要大喊,可那个人在她之前开了口——

  “是手冢国光同学吗?我是东京警视厅的警官,真田弦一郎。”

  她这才敢回头看那个人——穿着一身便服,可另一只手上的确拿着警官证。

  少女满脸交错的泪痕,以及眼神中还没消下去的恐惧与惊疑让真田弦一郎内疚又尴尬,倏地放开她的手臂,向她欠了欠身,“很抱歉吓到你了,我追你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你,没想到会……真是抱歉!”

  手冢国光在他的声音里慢慢平静,垂下头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我来找你是想向你确认一些事情,”街头的风严寒刺骨,真田弦一郎看到少女身上的水手服,顿了下,“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说吧,你来定。”

  手冢国光还是没说话,沉默地向着某个地方走去。真田弦一郎默默跟上去。

  他跟着手冢国光来到一家居酒屋。冬天的居酒屋生意极好,不大的店内挤满了喝酒吃东西的人。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稍显狭窄的角落对真田弦一郎而言有些局促,坐下后背完全贴上墙壁,腿也只能弯在桌子下一动不动,稍微动作就会撞到桌子。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坐姿想让自己舒服一点,对面的少女突然开口。

  “警官,我可以点碗面吗,我还没有吃晚饭。”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还有些鼻音,真田弦一郎感到更局促了,连忙点头。

  等面的过程中两人相对无言。对面的少女纤瘦清丽,斯文的眼镜下还隐隐能看到泪痕,真田弦一郎自然不好在这时问什么。所幸老板很快把面送了过来。不知道是胃口本来就小还是被吓到不怎么吃得下,手冢国光只吃了大概一半就放下了筷子。

  “吃完了?”

  他的本意是想让她再多吃点,高三生应该多吃才是,何况她还这么瘦。但手冢国光似乎会错了他的意,点点头回答:“嗯,警官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了。”

  “……啊。”真田弦一郎摸摸鼻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我来是想问你,照片上这个人,你认识吧?”

  手冢国光接过那张照片,低头凝视了小片刻,才低声答:“嗯。”

  “他是谁?”

  “佐藤堇。”

  “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哥。”

  “你确定是吗?”

  “嗯。”手冢国光将照片递还给他,推了推眼镜,“他出什么事了吗警官?”

  “他死了,三天前他的房东向我们报警。根据法医解剖,房东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亡三到四天了。”

  

  【2】

  居酒屋内人声鼎沸,仿佛一锅咕噜咕噜沸腾着的寿喜锅,没有因真田弦一郎带来的死讯发生任何中止,包括对面的少女,也没有因他的话出现任何情绪波动。

  “你哥哥死了,你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真田弦一郎看着女孩取下被面汤的热气雾住的眼镜,用校服袖子擦拭干净重新戴上后,才慢慢回他的话:“我跟他很多年不见面,小时候父母离婚,我跟了妈妈,他跟了爸爸,从那之后我们就没有再来往过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

  “很小,大概两岁的时候吧。”

  “那你刚刚怎么从照片认出他的,还知道他姓佐藤?”

  “两年前我妈妈去世,他回来过一次,他自我介绍说他叫佐藤堇。”

  “之后你们还见过面吗?”

  “很少,几乎没有。”

  真田弦一郎盯着手里的照片,又看向对面看着桌子沉默的少女,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经我们的同事调查,他是被锐器贯穿肺部后失血过多而死,凶器是一支弓箭,初步判断是谋杀。你知道他平时有什么仇家或者得罪过什么人吗?”

  “很抱歉,”手冢国光突然抬头对上他的眼神,“我跟他虽然名义上是兄妹,但实际上只是陌生人,我可能帮不到你,警官。”

  镜片后清亮的眼神让真田弦一郎有一瞬间的愣神,他点点头,收起那张照片。

  “还要再吃点东西吗?”

  “不用。”

  “那我送你回家吧。”

  “嗯,谢谢。”

  将手冢国光送回家后,真田弦一郎沿街返回,路上空空如也的肠胃突然叫唤了一声,才让他想起好像他也还没吃晚饭。他回到刚才的居酒屋,打算吃碗面,结果在门口碰上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

  “……仁王?”

  “哟,好久不见,真田。”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你要走了?”

  “本来要走了,既然遇到你,再待一阵子也未尝不可。”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进居酒屋。真田弦一郎点了两杯热啤,仁王雅治笑着摇摇头,“我不喝酒。”

  “哦?”真田弦一郎略为惊讶地挑眉。

  仁王雅治耸肩,“职业要求。”

  真田弦一郎对这位从来不爱受管束的多年故友的职业好奇起来,“你现在从事什么职业?”

  “说起来跟你的职业关系不浅呢,”仁王雅治露出以前真田弦一郎常见的那种笑容,“私家侦探。”

  真田弦一郎对这个回答觉得意外又不意外,点点头,喝口啤酒,翻过了这一章。只不过两个成年人的话题无论再怎么绕,绕来绕去最终似乎还是会回到工作家庭这些事上来。

  “前两年在你的社交网站上看到你结婚的消息,真是感叹啊,真田你居然会用社交网络了,我们确实是变了呢。”

  被损的真田弦一郎笑笑,如实告诉老友:“是我妻子发的。”

  “噗,我就说。”仁王雅治毫不留情地嘲笑,“不过你都结婚了,怎么还一个人来这种地方解决晚餐,这不应该是我这种单身人士才该光顾的地方吗?”

  “最近在办一个案子,来这边调查点事情。”

  “哦?”仁王雅治支着下巴看着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啊,我给你打折。”

  “多谢,”真田弦一郎知道这多半又是他不着调的戏言,“暂时不需要。”

  仁王雅治挑眉吹了声很短的口哨:“Okay~”

  

  【3】

  冬天最害怕下雨,风雨交加的天气最令人受不了,可往往讨厌什么就会来什么,上课时明明好好的天气,一到放学就莫名其妙下起雨来。手冢国光包里通常常备着雨伞,可是前几天恶劣的大风将她的伞吹坏了,天气转好后,她又忘记了再买一把新的,于是这一次只能淋雨去电车站搭电车,只希望雨可以赶紧停,让她不至于下电车后继续淋着雨回家。

  然而雨哪会那么快停呢。电车到站后,她做好准备将书包顶到头顶,打算冲进雨里一路跑回去,可刚一下车,身边便出现了一把伞。她抬头看去,一个穿灰色大衣的银发男人为她举着伞。

  “你是谁?”她警惕地抱紧书包。

  银发男人假装没看见她的防备,歪头朝面无表情的少女笑笑:“不忍心看小姑娘淋雨的好心人而已。”

  手冢国光直觉这个人不像好人,转身准备冲进雨里。银发男人却拉住她的手臂,她惊了下,挣扎着想甩开,那个人却把手上撑着的伞塞到她手里,啧啧感叹两声后跑走了。

  她握着伞柄看着那个有些狼狈的背影,满腹怀疑。

  那天晚上回家前手冢国光立刻买了新伞,第二天早上去搭电车的时候,将那把莫名其妙被塞到她手里的伞交给了电车站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失物招领。看着那把实木柄的黑色雨伞被挂到失物招领处,手冢国光不安的心才稍稍落下了些。

  几天后她走过电车站,发现那把伞已经不在失物招领处了,那天那个男人也没有再出现,心才彻底踏实下去。

  然而她刚觉得有些放心的第二天,那个男人就又出现了。这次他出现在她的学校门口,还是穿着那件灰色大衣,慢慢悠悠地拦住想要上电车的她。

  看着男人不怀好意的笑容,手冢国光突然后悔那天没有留下那个姓真田的警官的联系方式。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跟男人保持着几米远的距离,冷冷地质问。

  银发男人却笑着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他随身携带的那把黑色雨伞上,远远地递给她。

  “我叫仁王雅治,是一家私家侦探社的老板,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有一些债务问题需要跟你解决。”

  她半信半疑地拿过那张名片,上面确实印着侦探社的名字联系方式以及地址,还有“仁王雅治”四个大字。她仔仔细细看过那张名片,又将眼神瞟向不远处的男人。那人在收到她的眼神后,立刻故作老实地举起双手,十足十地不正经。

  她将他带去上次的居酒屋,找了个被人群环绕的位置坐下。仁王雅治环顾着周围喝酒吃烤肉聊天的上班族、学生、主妇,看向已经落座的少女,对方明显知道他在看着她,却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毫不掩饰从头到脚对他的防备与排斥。他只好大声叹一口气,然后坐下。

  “仁王雅治先生,你几次三番地出现在我学校和家附近,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少女用清亮却充满怀疑的眼神盯着他,仁王雅治不急不忙地翻看着菜单,点了一份招牌拉面。点完拉面后,才施施然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对面的女孩。

  “是这样的,手冢国光……同学,两个月前你的亲生哥哥佐藤堇先生委托我替他调查一些事,这是我跟他签订的合同的备份。”

  “跟我有什么关系?”手冢国光推推眼镜,将合同还给他。

  “本来是没关系的,但是几天前,佐藤堇先生在家中被人谋杀,”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对面的女孩,“我想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手冢国光迎着他的眼神,面无表情地点头。

  仁王雅治轻轻哼笑一声,继续说:“佐藤堇先生现在去世了,我跟他之间的委托合同终止了,但是他的委托费用还没结算给我。根据他委托我调查的事,我查到两年前你的母亲手冢彩菜女士去世时曾留给你一笔不菲的遗产,鉴于佐藤堇先生也是手冢彩菜女士的亲生孩子,根据规定他应当享有这笔遗产的一半,所以希望你可以用佐藤堇先生的那部分遗产将我的委托费结清。”

  他刻意朝面无表情的清冷少女恶劣地笑:“结清之后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生活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很抱歉,仁王雅治先生,”手冢国光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我的母亲在去世时给我留下的遗产只有一栋房子,而我现在还需要在这栋房子里居住,并且以后也不打算将这栋房子卖掉,恐怕无法替佐藤堇先生结算你的委托费用。”

  仁王雅治知道,坐在他对面在谈及亲人的离世时无悲无喜像个冰冷的人偶的美丽少女,是极聪明极敏锐的天才猎手,虽然初长成人,可已经有了一层坚不可破的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上行走的武装。

  “听你的意思,”仁王雅治笑着叹了声气,仿佛很不愿意说下面的话,“我只有跟你打官司才能要回我的辛苦钱了?”

  手冢国光仰着清丽精致的脸,毫不畏惧地答他:“如果你要告我的话,麻烦等到明年三月之后,在此之前我要准备大学的升学考试,抽不出时间。”

  “我当然不会做耽误你前程的坏事,不过比较可惜的是,到明年三月之前,你都得时不时看到我了,手冢国光同学。”

  

  【4】

  真田弦一郎的调查陷入了僵局。佐藤堇是从背部被人用弓箭贯穿胸肺失血过多而死,也就是他是在背对窗户的时候被窗外飞入的弓箭射死的,但问题是,佐藤堇倒地死亡的地点是在浴室门口,且是以脚朝向浴室的姿势正面向上躺倒在地,也即他是在走入浴室时被人从身后用弓箭射死,可佐藤堇租住的房屋里,唯一的窗户开在床的左边,可浴室在床的对面,从床边的窗户射入的箭是怎么拐一个将近九十度的弯飞向浴室的方向的呢?

  而且玻璃窗里面还挂着一层窗帘,可窗帘一点损坏的痕迹都没有,凶手是如何做到的?此外,真田弦一郎也找不出弓箭射出的地点,因为按照他们的推算,以凶器弓箭的质量如果想要将一个成年男人的胸膛贯穿,必须从至少八百米外射出,可佐藤堇租房的直线距离八百米外是一座只允许机动车通行的高架桥。

  这只普通到随处可以买到却又无比突兀的弓箭,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

  正在真田弦一郎焦头烂额之际,线索方面总算有了些突破。

  “好消息是,法证部门在再三扫描那只弓箭后,提取出了一组新的指纹。坏消息是,那组指纹不完整,无法和指纹库里的任何指纹做比对。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是,指纹库里没有跟这组新指纹匹配的指纹。”

  “佐藤堇的社会关系有什么新发现吗?”

  “根据房东提供的证词,佐藤堇是一个多月前才在她那儿租房的,听口音不像东京人,我们找到一个半月以前他在北海道的航班记录,证实他确实是最近才来到东京。”

  “以前的航班记录呢?查过吗?他以前有没有来过东京?”

  “航空公司的航班记录最多只能保存三个月,其他的已经联系航空公司总部帮忙调取了,不过最多也只能查到三年前的记录。”

  “他住的那个地方的监控呢?找了吗?周边的监控调查了吗?”

  “那里是一片很旧的住宅区,只有一楼的楼梯口装了监控,可是已经坏了,周边的监控辐射的范围太大了,没有什么新发现。”

  一切都在原地踏步,真田弦一郎心中一阵烦躁。

  “还有别的吗?”

  “啊对了!有有有,还有一个,我们查到两个月前佐藤堇给东京的一家私家侦探社汇了一笔款!”

  “名称,地址,主理人名字,联系方式。”

  “ACE侦探社,地址银座二丁目17号,主理人叫仁王雅治,联系方式只找到侦探社的……”

  “慢着——仁王雅治?”

  “是,那个主理人叫仁王雅治。”

  真田弦一郎瞬间明白了仁王雅治那天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

  “哟真田,这么快又见面了。”

  真田弦一郎看着大喇喇地靠着椅背边喝咖啡边假装惊讶地跟他打招呼的友人,无奈地摇摇头。他拉开仁王雅治对面的椅子落座,随即向他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东京警视厅搜查科真田弦一郎,向你询问一桩谋杀案的一些线索,希望你能配合。”

  “当然,真田警官。”仁王雅治放下手中的咖啡,挑挑眉,“我就说你总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吧。”

  “……”真田弦一郎哑然一瞬,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一边问一边开始做记录,“仁王,你认识佐藤堇吗?”

  “认识,他是我的客户,我们见过两次面。”

  “你们什么时候见的面?”

  “第一次是上个月,一个多月前了,他来我的侦探社找我,跟我确认委托的事项。第二次应该是半个月前,我跟他汇报调查到的一些情况。”

  “可以透露他委托你调查的是什么事吗?”

  “这个,”仁王雅治笑笑,“恐怕不行,我们侦探收到的委托事项一般都会和委托人签保密协议的,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则我就违约了,会被人告的,而且我在这一行也就混不下去了。”

  真田弦一郎没在他脸上看出任何为难的神色,但还是换了个问题。

  “你知道佐藤堇在东京有什么认识的人,或者有跟什么人结过仇之类的吗?”

  “我只知道他在东京有个妹妹,叫手冢国光,是个高三生,别的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手冢国光是他妹妹?”连他们都是通过从北海道调取佐藤堇的户籍资料,又找到那时还叫佐藤彩菜的佐藤堇与手冢国光的生母手冢彩菜的户籍资料,得知她的父姓是手冢,再通过追踪手冢彩菜的行踪,几经周折才找到从佐藤光改名为手冢国光的那个女孩,仁王雅治怎么会这么轻易地知道手冢国光是佐藤堇的妹妹?

  仁王雅治耸耸肩:“他自己告诉我的。”

  真田弦一郎跟他对视着,沉默几秒后问:“他让你调查的事情是跟手冢国光相关的?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不算你泄密,是警方自己推测侦查出来的,到时候案件材料里面不会出现你的名字。但是如果法院让你出庭,那就不属于我能干涉的范围了。”

  “噗——”仁王雅治噗地笑出声来,“呐呐,真田,当警察之后反而学坏了呢。”

  真田弦一郎掩唇干咳几声:“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没错,就是你说的那样。”

  “……”真田弦一郎短暂沉思片刻,收起笔记本起身,“行,多谢你的配合,仁王,我先走了,如果再有问题的话,我还会再来的,希望你不要嫌我打扰。”

  “等等,”仁王雅治捞起扔在椅子上的大衣,“你要去找手冢国光是吗?一起吧。”

  “你为什么要去找她?”真田弦一郎联想到上次在居酒屋碰到他的事情,“上次你在那家居酒屋出现,也是跟她有关?”

  “她欠我钱。”仁王雅治抖抖大衣穿上,率先走出办公室,“走吧。”

  真田弦一郎的警察直觉绷紧,跟上去追问:“她欠你钱?她只是个刚满十八岁不久的高三生,怎么会欠你钱?”

  “谁知道呢?本来可以不用欠的,但是……”仁王雅治做出苦恼的表情,“一些固执的青春期女孩很难搞定啊。”

  真田弦一郎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还想再问些什么,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队长,刚刚查到,佐藤堇死前一个星期找了一个处理遗产纠纷的律师,准备起诉他的妹妹手冢国光。”

  

  【5】

  “手冢前辈!”

  放学时手冢国光被她之前的后辈、弓道部的现任部长山口京子叫住。绑着高马尾的女生兴奋地冲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张票。

  “这是今年冬季学园祭弓道部节目的门票,虽然知道前辈课业很繁重,应该没有时间来看,但还是想送一张票给前辈,希望前辈到时候如果有时间的话一定一定一定要来看哦!”

  “谢谢你山口。”手冢国光收下票,“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的,预祝你们演出成功。”

  “有前辈的鼓励我一定会带领部门演出成功的!”山口京子很喜欢这位不苟言笑的前辈,从来不怕她的冷脸,一路跟着她走出学校。

  “每次只要前辈一鼓励我我就觉得我一定会赢!上次多亏有前辈送我的那支箭我才能拿下今年的冠军,那支箭真是我的吉祥物,早知道之前不还给前辈了,我应该好好珍藏的!”

  “山口——”

  “嗨,手冢国光同学,又见面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银发男人打断。

  “前辈,这位是?”山口京子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吸引到,俊美的年长男人绅士地向她点头,单纯的小女孩瞬间红了脸,“前辈我我我我先走了,记得来看节目哦!”

  “你有什么事吗?”手冢国光后退几步,看着来人。

  仁王雅治看到她的动作,不禁失笑:“你是只对我这么防备,还是对每个人都这么防备?”

  手冢国光懒得应付他,这几天她生病,又感冒又发烧,吃了几天药也不见好,站在这儿吹着冷风让她更加难受,于是绕过面前的男人想要走。身后的男人叫了她一声,可电车马上要到站了,她无暇理他,小跑着赶往电车站。可刚跑起来,大脑就一阵剧烈的晕眩,紧接着身体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气,直直往地上倒去。

  但她没有倒在冬天冰冷的路上,有人接住了她。

  “没事吧?还好吗?”那个人问她,声音十分耳熟。她缓了会儿,睁眼一看,果然是那个银色头发的侦探。

  她晃晃脑袋,稳住身体后轻轻推开他:“我没事,谢谢。”

  仁王雅治伸出手臂虚虚扶着她,以防她再倒下去。真够能逞强的啊,仁王雅治这回是真想叹气了,十多岁的女孩子,怎么能那么犟那么要强呢?他低头看着满脸病容却还是坚持不让他扶的人,心突然像被撞了一下。他忘了她从两年前开始就相当于是个孤儿了,那时候她才十六岁,亲生母亲只留下一栋房子和一笔钱就撒手人寰,她一个小姑娘不要强一点怎么安全地活下来呢?

  他护着她走了一段路,突然听到她问:“电车是不是已经走了?”

  他答非所问:“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手冢国光突然抬头看着他,病痛折磨下眼睛仍然很亮,她忍着头痛认真地对他说:“这里离我家有点远,我没有那么多钱付你车费。”

  仁王雅治有些搞不清楚她是认真的还是认真地在讽刺他。他难得被人说得没话说一次,拉住她的书包带子将人牵着往反方向走,走出几步又回头对她挑眉:“算在你哥哥账上到时候一次还给我就是了。”

  身后的女孩不说话了。仁王雅治摇摇头,十八岁想跟他斗,早着呢。

  下车后手冢国光站在车外向他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不用谢,下次别把我当病毒一样躲就行了。”仁王雅治朝她笑笑——其实看到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去的脸,他本来是想吹声口哨的,但真那样的话恐怕以后手冢国光真的得把他当病毒。

  “对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下次再说吧,快回家休息吧,生病可是会耽误功课的。”他冲她挥挥手,“回见,手冢同学。”

  

  【6】

  真田弦一郎又在同一个地方等手冢国光。

  “手冢同学,这次可以去你家谈吗?”真田弦一郎凝视着她的眼睛,“我想这次的谈话不方便在外面说。”

  手冢国光跟他对视着,片刻后点点头:“可以。”

  手冢国光家是老式建筑,有围墙有护栏,还有一个种了许多花草的院子。房子是二层的复式结构,一楼起居饮食,二楼则用来休息。手冢国光请他到客厅坐下。

  “请坐,我去给你倒水。”

  “啊,谢谢。”

  他坐在榻榻米上四处环顾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摆着手冢国光和一个应该是她母亲的女人的合照,照片里手冢国光束着马尾,穿着弓道服。

  他凝视着那张照片正出神,手冢国光突然将一杯水递到他身前。

  “……多谢。”他看着手冢国光,心情复杂地开口,“你知道你哥哥,也就是佐藤堇,在死之前联系了律师准备起诉你吗?”

  手冢国光似乎真的不知情,皱着眉头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托人调查你母亲去世后留给你的遗产,应该是有眉目了,这个月十号,也就是他死前一周左右,他联系了一个专门从事遗产纠纷业务的律师准备起诉你,要回你母亲遗产的二分之一。”真田弦一郎皱起眉头盯着对面面无表情的女生,加重了语气,“你真的不知道?”

  手冢国光沉默地摇头。真田弦一郎眉头皱得更紧,声音沉了下去:“你撒谎。那个律师告诉我们,他发了律师函给你,是以邮件的形式送到你家信箱的,所以你一定收到了。”

  对面的女生挺直腰沉默地跪坐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他。他起身走到那张桌子前拿过那张合照,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问:“这是你跟你妈妈的合照吧,你穿着弓道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很擅长射箭吧。”他俯身与她平视,盯着那双清亮的眼睛,“不要撒谎,这种事我只需要到你们学校弓道部随便找个人一问就能知道结果。”

  “之前你说两年前他回来参加你妈妈的葬礼以后你们就几乎没有再见过面,可是我查了佐藤堇近三年的航班记录和其他出行记录,显示他那次之后到今年之前中间还来过一次东京,我也拿着他的照片去回你家的那条路上的商铺沿街询问过,有人可以证明上个月月底这个月月初他都在这条街上出现过。他在东京只有你一个认识的人,除了找你,我想不到他来东京来这边的其他的理由。”

  偌大的房间里始终只有真田弦一郎一个人的声音,少女始终沉默着,一切仿佛是他的一场独角戏。

  “因为遗产的事情,他不停打扰你的生活,甚至决定要起诉你,你不堪其扰,一怒之下用弓箭杀了他,是吗?”他仿佛在下最后通牒,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那双眼睛真是清澈明亮,一眼望进去似乎望入了空境里。真田弦一郎无法相信有着这样的眼神的女生会是一个对自己的亲生哥哥痛下杀手的人,可现实却是,她撒了一个又一个谎,掩饰了一个又一个事实。

  “我没有杀人。”不知过了多久,手冢国光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平静却坚定,“警官,如果你有证据的话,就把我抓走,如果没有的话,就请不要编出这些话中伤我。还有,如果你要去我们学校询问的话,请默默进行,我要准备升学考试,不想学校生活被打扰。”

  真田弦一郎揣进兜里的手默默握紧,看着女生冷冷地开口:“放心,很快就会有证据了。”

  离开手冢国光家后,他深吸了几口寒冬的冷空气。那么坚强优秀干净的一个女生,他真不希望是她干的。烦闷上头,他走进一家便利店想买包烟,老板认出他跟他寒暄。

  “警官,又是你啊,这几天常见你在这边,我们这里发生什么案子了吗?”

  他心思一动,拿出手冢国光的照片给老板看。

  “这个女孩儿你认识吗?”

  “认识啊,住在前面的那个孤女嘛。”老板叹了声气,“很可怜的小姑娘,从小没有爸爸,跟妈妈长大,可前两年妈妈又去世了,十几岁的小女孩就这么成了孤儿。我还记得那时候,她是跟学校请假亲手操办的她妈妈的葬礼,我们附近认识的人都去送葬了。”

  “她哥哥呢?”

  “哥哥?没听说过她有哥哥啊?”

  “两年前她妈妈的葬礼,她哥哥不是回来参加了吗?”

  “哪有什么哥哥啊,我是没看到过她哥哥,也没听她提过。”

  真田弦一郎默默收起手冢国光的照片。没有听说过手冢国光有哥哥?怎么会呢?两年前佐藤堇不是回来参加了葬礼吗?难道是手冢国光故意隐瞒的?从那时起她就在布局了吗?

  想起那双清澈的茶色眼睛,真田弦一郎深深叹了声气。

  

  【7】

  仁王雅治将车停在手冢国光家的前一个路口——免得手冢国光又防备地后退好几步才敢跟他说话。其实他挺搞不明白手冢国光的,据他的资料显示,手冢国光是她们学校女子弓道部连续两年的部长,还蝉联过她们学校弓道比赛的冠军,虽然看着瘦瘦高高,单薄纤细,但力量肯定不小,怎么会对人戒备成这个样子。

  他坐在车里等着人,想着这次见到他她会有什么反应,如果她再问起他来找她干嘛,就说是来看看她病好得怎么样了好了,毕竟他现在可是她的债主,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吧。

  可是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也不见人。仁王雅治心里划过一丝异样,驱车驶向手冢国光家。

  没有灯。这个点,应该不是睡了,难道出事了?仁王雅治下车,想先摁一下门铃试试,结果刚走近大门,便看见门里面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手冢国光。

  “喂!手冢!”

  他从大门翻进去,抱起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的人。浑身冰凉。他屏着气探了探她的鼻息,在感受到呼吸后松了口气,连忙抱着人上车前往医院。

  急诊科的医生做了个简短的检查。仁王雅治一直站在一边,见医生放下仪器,连忙上前问:“医生,她怎么了?”

  医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问:“先生,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仁王雅治心里一沉:“她很严重吗医生?”

  “不严重,只是身体严重虚弱。”医生还是看着他。

  “医生,你直说吧,”仁王雅治被医生盯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今天下午刚做过流产手术,估计是太虚弱了,才会晕倒。”

  “你说什么?”仁王雅治脸色慢慢冷下去,“流产手术?”

  手冢国光一直到凌晨才醒过来。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腹部一阵一阵不规律地抽搐着,嗓子也干得说不出话。突然有一杯水递到她身边,她转头看去,是那个叫仁王雅治的侦探。他扶着她坐起来,把温水塞到她手里。

  “喝点水。”

  仁王雅治用一种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眼神看着她,她慢慢喝下一口温水,将杯子放回病床边的台子上,迎上仁王雅治的眼神。

  “你想问什么?”

  她的声音因虚弱而轻飘,仁王雅治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跟她沉默地对视着,他突然发现,她眼睛里的神采相比他第一次跟她见面时黯淡了许多。他不知该问些什么,或许他根本不该多问。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可以请你先出去吗?我想休息了。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好好休息。”

  离开病房后仁王雅治快步走出了医院,一阵冷风迎面而来,将他的大脑刺激得清醒了不少。一定有哪里不对,他必须要弄清楚。

  

  【8】

  “欸??!!手冢前辈怎么可能会有男朋友啊!!!”

  面前的少女夸张的声音让仁王雅治几乎想要堵住耳朵,但他还是忍住吐槽的心情继续套问:“哦?听你这话,难道她很不受欢迎吗?”

  山口京子喝了口男人给她点的奶茶压压惊,听到他的话又连忙摆手:“当然不是啦!手冢前辈超级超级超级受欢迎的好不好!在我们学校,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超级喜欢她,甚至外校都有很多她的粉丝和追求者的!”她用手指缠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双眼慢慢放空,“手冢前辈怎么可能不受欢迎嘛,她那么漂亮那么优秀那么有责任心和个人魅力,大家都只担心她会不会喜欢我们好不好……”

  她的表情渐渐变得苦恼,仁王雅治不动声色地挑挑眉,开口将话题拉了回来:“那她为什么没有男朋友?你们这个年纪和异性谈恋爱不也很正常吗?”

  “当然是因为手冢前辈不接受那些追她的人呐!手冢前辈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事事都全力以赴,力求完美,不管是部门还是课业,都一定会做到最好。虽然她很聪明很有天赋,但是背后同样也需要付出许多努力的,如果你在她那个处境就知道了,前辈她,其实是很累的。”山口京子不自觉地皱起清秀的眉头,“更何况,前辈是一个人生活,什么都要靠自己,真的很辛苦的。”

  “哦?一个人生活?”

  “哎……”山口京子深深叹气,“前辈的母亲两年前去世了。”

  仁王雅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让话题适当地暂停了片刻。放下咖啡杯后,他发现对面的少女正满脸怀疑地盯着他。

  他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山口同学?”

  “你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关于手冢前辈的事啊?上次还来我们学校门口找前辈……”她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应该比她们大好几岁的男人,“你是艺人事务所的,想挖前辈去做艺人?还是——”她突然将身体前倾凑近对面的人,压低声音,“你喜欢手冢前辈,想追她吗?”

  少女瞪着乌黑真诚的大眼睛的发问莫名让仁王雅治心里失措了一瞬,可很快就不动声色地摆出招牌笑容半真半假地回答:“这个嘛……很难说哦,或许我是她哥哥的朋友也不一定。”

  “哈?什么嘛,骗人的。”山口京子撇撇嘴,“前辈哪有哥哥啊!”

  “也许只是你不知道?”

  “不,可,能。”少女用手比划着,“前辈如果有哥哥的话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呢?也从来没听前辈提起过!”

  “呐,既然如此,那好吧。”他起身打断还想说什么的女生,“我已经结过帐了,谢谢山口同学的合作哟。”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云层厚重得好像快要砸下来,街边有商铺挂上了红红绿绿的彩灯,仁王雅治这才想起圣诞节好像快要到了。圣诞都要来了,东京今年却好像还没下过雪呢。

  外面飘着小雨,仁王雅治驾着车往侦探社的方向行驶着,呼啸的寒风拍击着车窗,他烦闷又无奈地叹了声短促的气,在前一个路口掉头换了个方向。

  到达手冢国光家的时候,车里甚至还多出了一份骨汤乌冬面。仁王雅治接受了自己莫名其妙把自己变成了外卖员的现实,拎着面下车去摁门铃。

  手冢国光来开门时脸色不太好,看到他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他提起手中的乌冬面向人示意:“送外卖。”

  或许是看到他的大衣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水珠,银发也半湿着,手冢国光垂眸替他开了门:“谢谢,请进。”

  这下意外的反成了仁王雅治,他以为他送完外卖就会被赶走的,没想到居然让他进去了。进入屋内仁王雅治才明白原因——真田弦一郎正腰背直挺不苟言笑地跪坐在榻榻米上。

  “仁王?”

  “哟,真田。”

  屋内三个人的视线互相交织,真田弦一郎向手冢国光解释:“我和仁王是国中同学。”

  “真冷漠啊Sanada,”仁王雅治故作惋惜地摇头,“明明还是关系更亲近的队友,结果居然用了同学这种词。”

  手冢国光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替仁王雅治倒了杯水,还递给他一块干毛巾。那份热腾腾的乌冬面放在桌面上,被三个人环绕着,显得有些突兀。

  “总觉得你这个人应该是个生活白痴,我应该没猜错吧。大冬天的就应该吃点热乎乎的东西才是啊。”仁王雅治将干毛巾盖到头发上,解开乌冬面的包装,推到手冢国光面前,“抱歉呐真田,不知道你在,只买了一份。请你喝酒赔罪吧,走吧。”

  屋里的两人没有一个人给他反应,真田弦一郎和手冢国光对面坐着,一个比一个沉默。

  “……Okay~”仁王雅治摆摆手,支起下巴来回扫视着面前的两个人,“继续你们刚才的事情吧,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事实上,真田弦一郎只比仁王雅治早来了不到十分钟,什么都还没有开始问。他新拿到一些证据,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他感觉越来越看不清对面那个清冷稳重的少女了。

  他拿出几张文件摆到桌面上,看着手冢国光面无表情的脸,沉声问:“我查到你在东京综合医院新近的病历记录,三天前你去做了一次流产手术,另外,我查过你的消费记录,五天前你在一家药店消费过,我去药店调查到,你买的是验孕棒。”

  五天前,正是他第二次去找手冢国光的时间。手冢国光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仿佛他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反而是真田弦一郎开始有些急躁了,敲了敲桌子,语气放得更缓:“我知道你的社会关系很简单,你可以解释一下我刚才提到的两件事吗?”

  手冢国光将双手环在胸前,平静地与他对视:“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警官。”

  她的长发随意散在笔直单薄的背后,额前留着几缕稍显凌乱的发丝,但丝毫不破坏这张脸的美感。清纯、精致、雪白得毫无瑕疵的一张脸,像刚盛开的白山茶花,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任谁见了这张脸都无法不被惊艳。可这样的一张脸长在一个刚满十八岁、唯一可以依靠的母亲遗憾离世、无依无靠的少女的脸上。真田弦一郎知道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很残忍,可他不得不这样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个多月前你的亲生哥哥佐藤堇来到东京,侵犯了你,是不是?”对面的少女的脸苍白得像枝头摇摇欲坠的雪,可真田弦一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他不仅侵犯你,还找律师起诉你想要分割你母亲留给你的遗产,你收到律师函后非常愤怒,于是策划了一场谋杀,用你最擅长的弓箭杀死了他,是这样吗?”

  他感觉她似乎快要落泪了,可她没有,那双清透的眼睛始终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不是。”他听到她不大却掷地有声的回答,“我没有杀他。”

  以为是轻飘飘即使抓一大捧也只需要手掌用点力就可以融化掉的雪,可原来是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轻易无法撼动。

  “他没有打算起诉你吗?”

  “有。”

  “他没有侵犯你吗?”

  “有。”

  真田弦一郎一噎,又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我们在凶器弓箭上发现了一组不属于死者佐藤堇的指纹,这个是我用上次在你家搜集到的你的指纹跟那组指纹做的对比。”他将那份文件攥紧,盯着手冢国光的眼睛沉声逼问,“你要的证据,我们已经掌握了,所以,你最好还是说实话吧。”

  “真田……”

  真田弦一郎伸手制止了想要开口的仁王雅治,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手冢国光,等待着她的回答。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外面的寒风呼啸着,真田弦一郎在沉默中逐渐失去耐心,他刚想起身,手冢国光突然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我的确没有杀他。”

  

  【9】

  “两年前,母亲去世了。”手冢国光看着面前两个变得模糊的人,缓缓开始叙述。

  “葬礼上来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年轻男人,他说他叫佐藤堇,是我妈妈以前好朋友的儿子。我两岁的时候,妈妈结束了婚姻,带着我来到东京,十多年过去,妈妈也再也没有提起过以前的事,我早就不记得我还有一个亲生哥哥,更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样子。他说他是从北海道赶来的,千里迢迢。我很感激,招待他到家里留宿了一晚。可是,那天晚上他给我吃了安眠药,趁我昏睡侵犯了我。”

  “我醒来后他已经不见了。那时妈妈的葬礼还没举行完,突然发生这种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报警有没有用,我没有证据。那次之后我开始变得警惕,妈妈去世前给我留过信,让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我没有做到。”

  “我买了药吃,继续操办完妈妈的葬礼,当做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以为我不会再见到他了,可是一年多以后,他又出现了。他说他在网络上看到了关于我的报道,又想起了我,特意从北海道飞到东京来找我。我很想逃,想呼救,可是我打不过他,他威胁我如果呼救就杀了我。妈妈去世前交代过我,让我好好活着,好好上学,我不能就这么死掉。”

  “那天之后他又很久没有再出现过,直到上个月。他又对我做了同样的事,我以为这次他也会很快离开,可是不到半个月之后他又出现了。我知道他可能这次在东京久居,我跟踪他找到了他的住址,想要报警,可是第二天我就收到了那封律师函。那时我才知道他是我哥哥。”

  “我不敢相信,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果他是我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那天放学后,我去找他,想问清楚这一切。我问他我们真的是兄妹吗,他说是,我问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说他从回来参加妈妈的葬礼那个时候起就知道了。”

  “‘正因为是兄妹,我是你哥哥,给我上一下怎么了?’他是个疯子。那天他又侵犯了我。他明知道我们是兄妹,却还不停地对我做这种事,我很绝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去洗澡的时候,我看到掉在地上的箭,我捡起那支箭,站在浴室门外,我很想冲进浴室杀了他。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杀了他,可是如果杀了他,我就会坐牢,妈妈说过想看到我好好长大,好好上大学,如果杀了他,这一切就都没希望了。所以我决定去报警。”

  “可是,突然之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浴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很大的动静,他撞开浴室门摔了出来,我来不及躲闪,他就撞到了那支箭上,被那支箭刺穿了胸膛。”

  “他流了很多血,他让我打119,可我没有打。”手冢国光看着模糊的视线里真田弦一郎的脸,“我没有替他打119,我收拾好我的东西,离开了。”

  “我没有杀他,警官。”

  

  【10】

  真田弦一郎松开紧握的拳头——由于握得太久,肌肉有些僵硬。手冢国光说的每一件事都能跟他调查到的对上,这样的死法也能解释佐藤堇死亡的倒地点、姿势以及那支箭出现在房间里的原因。一切都被合理地解释清楚了。

  “真是善良的人啊,”一直没说话的仁王雅治按按拳头,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如果是我的话,已经把他杀了一千次了,你呢真田?”

  真田弦一郎默默和他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转向手冢国光继续询问一些细节。

  “那支箭是你提前准备的吗?”

  “不是,”手冢国光戴上眼镜,摇摇头,“那天放学后,学校的一个后辈还给我的,是她之前向我要的一支箭,用来参加比赛。”

  “怀孕……是怎么回事?”

  “两年前买的那个药,过期了。”

  桌上的乌冬面已经凉透,切开的鸡蛋的溏心黏糊糊地裹在吸满汤汁的厚重的面条上,番茄上黏着一层冷掉的骨汤,两片午餐肉也黏乎乎地叠在一起,让人毫无食欲。

  “还没吃饭吧,一起去吃个饭吗?”真田弦一郎突然问。

  “走吧,再少吃一顿,你就真的要变成纸片人了,外面风这么大,到时候一下就把你吹走了。”仁王雅治把干毛巾递还给手冢国光,对她奚落地笑着。

  手冢国光默默接过毛巾,没接他的话。

  三人去了手冢国光家附近那家居酒屋,店内依旧热闹熙攘,他们三个坐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用着各自的餐。吃完饭后结账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外面路人的声音——“哇,下雪了!”

  东京的初雪在这个冬夜不期而至。

  大片大片的雪落在衣服上,头发上,仁王雅治到车里拿出自己的伞替手冢国光撑开。手冢国光仰头看着他,他避开她清亮的眼神,伸出手轻轻替她拂去落在发尾上的雪花。

  “走吧,送你回家。”

  “我先回警局了。”真田弦一郎凝视着手冢国光,“我刚刚跟你说的指纹对比,结果是无法匹配,我们搜集到的那组指纹太残缺了。刚才欺骗你逼你说出真相,我很抱歉,之前擅自搜集你的指纹,我也向你道歉,如果你对我这些行为感到冒犯,可以去警视厅投诉我。”他看着手冢国光的眼睛,“祝你顺利升上大学,加油,手冢。”

  “谢谢你,真田警官。”

  三个人就此别过。

  仁王雅治将手冢国光送到大门口,将伞递给她:“回家吧,我就不进去了。”

  手冢国光看着被他塞过来的伞,不解地看着他:“我不用伞,两步就能跑进屋子里了。”

  “这么大的雪,这么两步也够你生病的了,老实点撑着伞吧。”

  “那你怎么办?”这么大的雪,他要是不撑伞走回刚才停车的地方,估计都要变成雪人了。

  “多担心你自己就好了,”仁王雅治忍不住奚落她,“ばか……”

  “可……”

  “好了,”仁王雅治打断她的话,将她推进门里,“快点回去吧,站在这里你不冷我都冷了,锁好门,好好休息。”他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后又回头冲她挥手,“改天来找你拿伞!回见手冢同学!”

  手冢国光看着那个一点点被雪染白的背影,轻轻笑了。

  “回见,侦探先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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